旧事板报:走出认知的狭隘天地
“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,拘于虚也;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,笃于时也;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,束于教也。”庄子这几句话,就跟黑夜里忽地打了个亮闪,把咱认知的那点旮旯给照得透亮,真叫人寻思不停。
那井里的蛤蟆,窝在那么一小口井里头,就跟给关在个小牢里似的。它抬眼瞅见的那片天,也就巴掌大点儿,哪能想得出大海那老大老大、浪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样儿?大海对它来讲,简直就是梦里边的地界儿,是它那窄巴眼光咋也够不着的神秘去处。这可怜见儿的蛤蟆哟,就叫那口井给死死地拘着,活像叫人给下了咒,没法子挣脱,这就是“拘于虚”,让自个儿待的那小地方给框住喽。
那夏天的虫子,生在热天儿里,到秋天刚开始就没了命。它这一辈子,就知道热辣辣的日头,压根没尝过冬天的冷,更不晓得冰是啥玩意儿。冰对它来说,那就是外太空来的稀罕物件,是它这短短一程子碰都碰不着的禁忌。它就跟颗流星似的,嗖地一下就没了,连四季是咋变的都没弄明白,这就是“笃于时”,叫自个儿这点儿小命的长短给困住啦。
再说说那些没见过啥世面的人,就跟让人蒙了眼,在黑咕隆咚的地方硬摸,还觉着自个儿摸着的就是真理。他们那心思,叫老掉牙的教条和窄巴巴的教育给捆得死死的,就跟让铁链子拴住的囚犯,跑都跑不脱。对那宇宙的大道、人生的真意,他们也就知道个一星半点儿,还觉着自个儿了不起得不行,对新的想法和聪明劲儿瞧都不瞧,张嘴就骂。他们守着那丁点儿的见识,就跟守着一堆破烂儿,还当宝贝,可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早就变得认不出来喽,这就是“束于教”,让死性的教育和老套的观念给绑得死死的。
在咱这实实在在的日子里,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。好比说,在那老远的山旮旯里,有个叫老张的,一辈子就守着家里头那几亩薄田,天天太阳出来就干活儿,太阳落了就睡觉。他从来没出过那座山,对外头的世界,他知道的也就是偶尔从村头大喇叭里听来的那么一耳朵。
“听说城里面到处都是高楼大厦,车来人往的,能是真的?”老张蹲在田埂子上,一边抽着自个儿卷的烟,一边跟同村的老李嘟囔。
“谁知道呢,咱又没瞅见过。”老李晃着脑袋应和着。
他们俩就跟那井里的蛤蟆似的,让大山把眼给挡住了,想不出城里面是个啥排场。
又好比,在城里面的工厂里头,老王在那流水线上干了几十年,天天就那么几个动作来回倒腾。等新的自动化技术进了厂,他可犯了愁,满心不乐意。
“这新玩意儿能靠得住?咱干了这么些年,还比不上这机器?”老王皱着眉跟工友叨叨。
他就跟那夏天的虫子似的,让过去的老法子给框住了,新的变化他接受不了。
再瞅瞅街边那些做小买卖的,为了那么几毛钱的利儿,能争得脸红脖子粗。他们眼里就只有眼前那点儿小便宜,看不到更大的买卖门道。
“咱就这点能耐,能挣几个小钱就知足了,别寻思那些有的没的。”一个小商贩嘴里嘟囔着。
他们就跟那些死脑筋的人一个样,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困住了。
我自个儿呢,在这乱哄哄的世界里混着,也常琢磨琢磨,是不是有时候我也跟那井里的蛤蟆、夏天的虫子、死脑筋的人一个样儿。说不定啥时候,我也让眼前那点儿景儿给迷了眼,觉着那就是整个世界;说不定我也因为命短见识少,对不认得的事儿就斜着眼瞅;说不定我也犯死性,不认那些跟我原来想的不一样的理儿。
“路还长着哩,我得使劲儿找,使劲儿追。”在找真理、长见识的这条道上,我打定了主意,不停步,一直走。
可寻思来寻思去,我算是明白了,咱可不能让这点子见识把自个儿给拘住喽。咱活在这个啥啥都有可能、啥啥都在变的花花世界里头,天天都有新的道道儿、新的念想往外冒。咱得把心放得低低的,把眼睁得大大的,把胆儿放得壮壮的,从那舒坦地儿走出来,去探探那些不认得的边边角角。
咱得支棱起耳朵听人家咋说,把人家的想法当事儿,把自个儿那点子小心思使劲儿抻抻、放放。只有这么着,咱才不会变成那让地方拘着、让时候困住、让老理儿绑着的可怜巴巴的人,才能实打实地把这个花花世界搂在自个儿怀里头。
就像庄子讲的,见识短了,心思就窄巴了,手脚就不利索了。可只要咱有胆子、有心思去冲去闯,去学去变,就能把这些个绑着咱的绳绳儿挣开,踏上那宽宽绰绰、敞敞亮亮的大道。让咱甩开膀子,把心放敞亮,去寻那些不认得的,去学那些不知道的。这么着,才能在这个老大老大的世界里,寻着自个儿的那片亮堂堂的光。